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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宾慢悠悠进来,轻车熟路地蹲在床脚柱前,衝白初贺叫了一声。

白皎的睡衣是棉质的短袖和短裤,他跪坐在床上,短裤因此上蹭了一截,露出白生生的大腿,紧紧贴着小腿肚,一点软肉绷紧,因为跪坐的缘故半个脚掌踩在床上,莹白脚趾陷在松软的床里,露出微红的脚心。

白初贺视线从白皎干干净净的被子转移到白皎的膝头上,又挪了回来,没有发表意见。

白皎觉得白初贺还是不信他,急得从床头爬到床位,凑近了白初贺,上半身朝他前倾,“你快看呀。”

白初贺垂眼扫过白皎宽松的领口,“看见了。”

白皎琢磨不透白初贺的眼神,怕白初贺一直误解自己,“我的床单被套每周一换,天心姐姐也会把被芯拿去晒,晒得软软的。还有——”

白皎瞄了一眼白初贺,垂下眼神,又抬头瞄了一眼,小声辩解道:“——我的房间也不是粉色的,你不要这么说。”

白初贺行白皎身上挪开视线。

书桌上东西很多,充电线,台灯,笔筒,几个盲盒公仔,杂七杂八,但摆的很规整。

窗前挂着一串很漂亮的贝壳风铃。

书架上有个列车模型,一些铁道路线图,白初贺只看了一眼就从这里挪开眼。

他对火车最没兴趣,甚至是厌恶。

火车会让他想起令人难受的往事,想起站在车厢里来来往往的人群中,却找不到小月亮的自己。

白初贺让自己的注意力从回忆中拔出。

这间房间内的气味也与他想象的不同。

白家总是萦绕着淡淡的自然花香,但闻起来不会有任何工业感,让人感到很舒适。

他以为娇气包的房间也会是这样,事实上白皎的房间确实也差不多,散发着清雅的铃兰香气,但这香气不像白家其他地方的气味那样自然,有种奇怪的违和感。

五感会互相影响,白初贺闭了下眼,辨别着鼻腔里的气息。

铃兰之下,完全相悖的气味慢慢涌现出来。

花香掩盖着房间内弥漫的淡淡药材味道,清雅变成了清苦,还掺杂着一点酒味。

硬要说的话,像是膏药的味道,又像是药酒的味道。

如果闭着眼睛进入这件房间,不会有人想到这是一个青春期男生的卧室,也许会以为自己进入了街头巷尾的某家小药铺。

他很熟悉这个味道,因为童年时期他经常带着小月亮去一家老爷爷开的小药铺,买点便宜的草药或者膏药养伤。

白初贺睁开眼,心里的那股怪异的感觉再次涌现出来。

药味隐藏在铃兰花香下,初闻时并不明显,但一旦注意到了,这股药材的味道就像是在脑海里扎了根,从四面八方涌进白初贺的嗅觉中。

晚夏的夜晚,虽然有昼夜温差,但夜间仍旧算得上温暖舒适。白皎的卧室里还开了空调和加湿器,湿度和温度都处在一个让人感到很舒服的数值。

但一点寒霜仿佛顺着这层药味弥漫出来,沁入白初贺的感官之中。

白初贺没说话。

晚夏变了,窗外静谧的夜在他的视觉的变成了暗淡不清的冬夜,空气焦躁不安,温度不断下降,直至白初贺记忆里刺骨冰凉的感觉。

那点月光似乎也变成了寒霜,蒙下来。

白初贺的插在兜里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动弹了一下。

灰沉沉的冬季,天又冷又干,他和小月亮一起蹲坐在街边,小月亮坐在他身后的水泥台阶上,周围有行人经过,小月亮就抬起脸笑一笑。

他从有记忆起就一直和小月亮在一起,但小月亮身体不好,虽然这里的小孩都因为营养不良发育很差,但小月亮即使是在这群孩子里也显得太过孱弱,个子比他小很多。

他不知道小月亮的具体生日,但和小月亮一起长大,小月亮跟他的年纪应该差不太多。

可明明差不多的年纪,小月亮的身板却看起来像是小他两三岁。

那时候他们每个小孩子都有类似“指标”一样的任务,每天如果得到的钱不够多,就会招致谩骂,严重的甚至还会被打一顿。

白初贺每天都带着小月亮一起乞讨,但有些时候难免会有其他事情走开。

那天他和大庆饿得受不了,大庆提议去小卖部偷偷拿点东西吃。

他们都是在阴沟里长大的人,和老鼠也没什么区别,对是非对错的界限早已模糊。更何况小月亮已经饿得没精打采,白初贺根本没时间思考太多,直接答应下来。

大庆是这群小孩子中贼点子最多的,这种事情已经干过不止一次。

小月亮不懂这些,而且已经很多天没有饱腹,每天坐在街边昏昏沉沉睁不开眼。

白初贺和大庆也说不清楚是出于什么原因,不约而同地没有和小月亮说他们是去偷东西,也没带上他,就让他在小卖部外面等着,打算两个人去铤而走险。

他和大庆分工明确,大庆面相喜庆,负责和老板说话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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